云光合寝,坤灵灰蒙。
过了霜,就是冬了
这一日,林家北街的药堂禁闭,晚来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当是生意不景气,歇了门店,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。
雯娘受害的消息,完全被林醉君封闭了起来,并散播消息出去雯娘还活着的消息。
“林家北街那边的药堂出事了,你们知道吗?哎呦,我听里面的一个弱娘子道里面死了个掌柜。”
“这年头,当掌柜也不好当了。”
两年前的阴霾再一次笼罩在他们的心头,他们默契地隐下了传闻,生怕那凶手盯上了他们。
林醉君陪着黎茯苓走进了赌坊,苏怀仁既然多次来赌坊,那么赌坊应该是仅次于他家的地方。
吆喝声此起彼伏,这儿鱼虾混杂。
“话怎么说?”
嘈杂的声音中,有那么这一两道声音对话。
“我说,苏画师,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?你的妻子雯娘说,北街药堂那儿起了人。”
苏怀仁甩盅的右手猛地一滞,冷汗涔涔冒在了手心上,雯娘醒了?
坏了,雯娘竟然醒了!
她醒了之后,该不会写一些不利于他这个好丈夫的话吧?一想到这个,赌盅从苏怀仁的掌中下滑。
流言飞走的速度,迟早叫天下人发现他伪善的真面目!届时,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,哪里还会有钱来赌坊?
不来赌坊他赢不了,赢不了就不能见到阿清,见不到阿清他的人生全然没了意义。
这般糟糕的事情,他如何能承受的住?
“喂,你还赌不赌?不赌后面的人还要见阿清呢!”
阿清不是这儿的姑娘,只有一天之内胜率最高者才有资格见到阿清!
找到了!
林醉君找到了苏怀仁,此时,苏怀仁的桌面上已经没有了筹码,输得精光。
她神思一动,这个阿清又是谁?为何那么多人想要见她?想来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吧。
“二位,也是为了阿清来的赌坊?”
女子进赌坊,很快引起了这儿探头的注意,况这女子可不是普通女子。
林醉君,华京中奇女子榜三,名气不小。
“不是,我一个朋友赌瘾犯了,带她过来解解闷。”林醉君又故作不知地问道:“阿清是谁?”
探头这会儿沉默不语,如果是简单来这儿过把手瘾,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,更何况,这位出手大方,将她讨好了,小费自然是少不得他的。
林醉君也不是傻子,她手中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他既然想回,那就让他回,她只是简单地问了个问题而已。
“我们这儿,有男阿清,有女阿清,姿色都是上等,不过昨日有客人要得太狠,现在只有男阿清了。”
原来阿清只是个称号。
大明律法之下,就算是娼女,不想卖身可不能强行卖身,官府有权利查封这一类不依律法行事的楼子。
“你们这,怎么见到阿清?”
“每日胜率最高者,即可见到阿清。”
原是这样,难怪苏怀仁乐不思蜀。
小费小费!
林醉君淡淡说了一句:“多谢。”
她本来就不想给小费,探头的脸立马沉了下来。
林醉君似乎是第一次来赌坊,只要她敢上了赌台,林家家财迟早被她摆个精光。
“林姑娘,这边请。”
“你怎知道我姓林?”林醉君不按套路出牌。
探头讪讪回了一句:“华京中谁人不知晓您?”
“看来你们赌场真是两耳尽闻窗外事了。”这话说得未免有点阴阳怪气了。
不过,他们赌场上头有人,可不怕这律法。
“您对我们赌场真是一无所知,旁的不说,来我们这儿的人,无一不是为了阿清,今tຊ儿个天冷,生意惨淡,那热的时候,我们这儿可是富人眼中的天府!”
林醉君扯开一抹笑意,表示受教了。
黎茯苓不愧是从小混迹江湖的杀手,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完成了绝对的胜率。
看来今日的阿清有着落了。
探头看得有些讶然,这红衣女子到底是何来头?怎么又是赢钱又是赢人的,出老千也不管用吗?
“林小姐,这位是你的人?”
的短短一刻钟,黎茯苓已经胜了十场,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林醉君的身后。
“不明显吗?”
苏怀仁曲着身子,想要逃离这儿,被黎茯苓一脚踢中膝盖骨,生生滚落在地上,发出了一阵嗷呼的痛叫。
黎茯苓下手不轻,这一脚下去,苏怀仁整个膝盖骨都得碎裂。
坏了,这二人是过来找事的!
“我们赌坊,可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!”
“茯苓姐,打,打坏了,我赔。”
常人说这话不一定赔的起,林醉君说那一定能赔的起。
探头还算是有点聪明劲,人家是寻阳郡主,又是第一世家,财富不可估量,打他们一个小赌坊就跟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。
“误会,都是误会,林小姐,您说,您要找人,何必亲自过来,我们将人给您送过去就是了。”
方才不是想跟她动手吗?怕事情闹大,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。
“那人,我带走了。”林醉君打算晚些时候再过来砸。
这地方叫她不舒服,还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秘密,还是找个借口惊动这一下蛇鼠。
“等等。”这儿赌坊老板走了出来。
这是一个圆润的中年男子,比林醉君矮了半个头,大拇指上戴着翡翠扳指,似有一些来头。
“不是说,这人我可以带走吗?”
“林小姐,您误会了,我是这儿赌坊的老板,来这儿主要是想知道您为什么带走我的客人,这要是不明不白地传出去了,我们这可不好做生意。”
这老板还挺精明,知晓用生意上的事情压她一头,可林醉君也非等闲之辈。
“他妻子正卧病榻,百般呼唤他而不见,他却在这儿赌博,实在是叫人寒心,这不,事叫我给碰上了,顺带抓他回去给雯娘道歉。”
老板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愕,随后恢复如常。
苏怀仁憋了一肚子的苦,这雯娘怎么还活着!这会他被林醉君给抓到了,他好丈夫的形象彻底坍塌了!
不行,他得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!
“我这不是想着赌坊来钱快,生怕雯娘病情恶化,才出此下策!”
这男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!
“我待雯娘一片痴心,只为了让她早些康复才出此下策!”
“可你输了,输了很多次呢。”
既然是胜率第一才能见到阿清。
“胡说,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为我作证,我见阿清的次数最多!”
见得最多却拿不出来为妻子治病的钱,到底是不想雯娘康复。
“可拉倒吧!明明是我!”男人在女人的事情上有时容易较劲,好若说现在。
“你们要点脸吧,明明见到阿清的是我!”
林醉君实在是嫌吵,状若没头脑地问了一句:“男的女的?”
现场顿时鸦雀无声,男阿清也有人点?到底是她没往这方面想了。
“自然是女的!他们答不上来,是因为他们没见过阿清。”
这话说得林醉君有些好奇了,这个阿清到底是何方神圣?
“那么说来,赢了钱,却连三两的药钱都没有?”
这下,全场哗然。
苏怀仁往自己脸上贴的金箔,最终受不住林醉君一句话的揭露。
有了钱,却没有给自己的妻子治病。同样是赌徒,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理。
“雯娘说她时日无多了,我……”
这会儿还拿着雯娘当挡箭牌。
“雯娘今日说,她想喝鸡汤,怎么,她没有告诉你吗?”林醉君故意拔高了声音。
赌场人多混杂,不胫而走的消息大多出自于赌坊和茶楼。
他哪里知道雯娘喜欢吃什么东西,那般样貌平平的人,能给他赚钱,也是她的福气了,他才不会花心思去了解雯娘到底喜欢什么东西。
“这,她当然告诉我了……”雯娘喜欢喝鸡汤吗?回头他就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杀了,一根毛也不留给她!
赌徒对自己的家人是不存在多少感情的,苏怀仁也是一样,苏怀章有工事时才是他大哥。
“茯苓姐,带他去见雯娘。”
林醉君的话似乎一佐证了雯娘还活着的消息。
黎茯苓将苏怀仁拎了出去,一路上,苏怀仁嗷叫不止。
林醉君叫黎茯苓将苏怀仁跪对病堂的方向,絮雪飘零之中,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:“夫人,我错了,你就原谅我吧……夫人……”
雪地下的一双眼睛,悄悄借助一层积雪离开。
赌坊上阁楼。
空气似乎拧成了一团麻花。
“你不是说,已经杀了三个人吗?为何那个叫雯娘的人还活着?”
对面那人习惯性地用右大拇指磨了磨杯壁,黑色的护甲猛地横落在桌子上,吓得于无为浑身一颤。
“不可能,那三个人是我亲手解决的,绝不会有活口!”女子美目睁得圆大,三白眼愣是因怒气撑成了桃花眼。
于无为渐渐没了气焰,这位一言不顺就要杀人的。
“一定是林醉君故弄玄虚,想引我过去查看!”
“无论如何,一定要从他们手中夺回苏怀仁!”
她身体有缺,感受不到疼痛,无论什么方式都试过了,割腕、抽血、断骨甚至行了房事,都没有效果。
只有苏怀仁,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她生出了痛意,这也是她留下苏怀仁的原因,不然他的坟头草早就七尺高了。
“可……”于无为对上那一双火眸,好似一只火蛇张大了兽口,他无奈应了下来:“阿清,莫要冲动,今日,我一定想法子将人给你弄过来。”
“若非林泊南百般阻扰,我早就杀了林醉君那个贱人!真是浑身没有一处叫我舒服!”
想起林醉君,她就想杀了林醉君!
屋外,柿树挂霜,林醉君神色漠然地将匕首丢进了毒麻水之中,沸腾的毒麻水鼓动银白的刃面,不一会儿染上了一层翠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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